第117章 看守蟠桃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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淡淡的白光在樓宇上閃亮, 隱隱卻有紅色和黑色的光芒, 不時的夾雜在白光中。
附近看不見其他的樓宇，只有孤零零的這一幢房。
雖然天上很大，神仙們又不喜歡聚眾而居, 距離隔得較遠，但這千裏之內, 看不見其他神仙的住處，卻也只能說, 這幢樓的主人不太合群。
這座樓的主人, 是天庭四大天王之一的趙天王。
趙天王功名赫赫，已經跟隨天帝經歷了數次劫難，可謂是對天帝最忠心的人之一。只是, 殺得人多了, 趙天王不免得罪了很多神仙。
都是天庭的神仙，都是自己人, 拳頭向外, 趙天王怎麽會得罪其他神仙？
太容易了，太多了。
比如，攻打某個妖王的時候，某個神兵看中了某只妖怪，想要帶回去看門, 答允不答允？
這種小事，可以答允啊，少林寺還抓人回去面壁聽經呢, 帶回去看門，也是教化妖怪，說不定就能感化妖怪，從此改邪歸正呢。
趙天王是堅決不敢答允的。今天答允了抓一只小松鼠妖怪回去看門，明天抓狐貍精回去暖床，答不答應？後天抓老虎精當坐騎呢？
趙天王堅信，對待敵人可以殘忍，可以屠殺，但是不能侮辱。
士可殺不可辱。
不管是看門，還是暖床，當坐騎，都堅決不答應。
這種行為，自然有褒有貶，而且這“褒”，也只是說他鐵面無私。
細細品味，這鐵面無私真的是誇獎嗎？趙天王只有苦笑。
假如這些明顯的不把妖怪不把敵人當人看的行為，趙天王自認立身很正，對他人的褒貶，如清風拂面，榮辱不驚。
那麽，另一種請求，就將他推向了無數神仙的對立面。
“趙天王，這只獅子精，其實是文真君的坐騎，看守的仆役不小心，讓它跑下了凡塵，還請天王通融。”來人認真的請求。
趙天王不動聲色。不小心跑了？當我是傻的啊！
哪個神仙家沒有設置七八十種禁制，別說一只坐騎了，就是其他神仙想要進出，也要費些手腳，驚動主人。
怎麽看都是故意放獅子精下凡，吃些人飽飽肚子，或者納個三妻四妾，享受人間艷福。
趙天王懂，凡人在神仙的眼中，不是人，是貨物，是青菜，是茶葉，是可以隨便讓寵物發洩的野生動物園。
就為了一只寵物，吃了淫了一些貨物一般的凡人，至於驚訝嗎？
眾多神仙認為，這種連事情都算不上的事情，派人過來傳個話，求個情，其實就是一個過場，罰酒三杯就好。
趙天王卻把獅子精幹掉了，吃了人，淫了人，犯了天規，自當按照律法，打殺了，不然，何以面對天理？
其餘神仙們就笑得更暢快了：“趙天王果然是鐵面無私之人，佩服，佩服。”
因為自家寵物玩弄了螞蟻，保安就把寵物打死，忒麽的寵物玩弄的還是小區外的野生螞蟻！
這個仇，老子記住了！
趙天王因此就慢慢的越來越孤單了。
堂堂天王，門口連個看門的兵丁都沒有。
趙天王淡定的在門口散散步，打打拳，求道者，心中唯有道，哪裏在乎其他。
一道金光電射而至。
“趙天王！”來人厲聲道。
趙天王看了過去，是顯聖真君。
“有何事？”趙天王問道。
顯聖真君臉色微青，道：“為何下令伏擊胡寒珊！”
顯聖真君得到消息，東天門趙天王手下一標天兵，圍剿胡寒珊，反而被胡寒珊殺了。
這讓顯聖真君震怒。
不是因為死了多少天兵天將，而是因為竟然有人不顧大局至斯。
胡寒珊得到了大道，似乎和天道大變有關，此事非同小可，怎麽都需要慎重對待，哪怕最後查明胡寒珊只是天道大變中顯示出來的一個小小個例，或者幹脆天道沒有大變，胡寒珊只是某次天庭內訌或地獄陰謀的小小棋子，在真相未明之前，也萬萬不能簡單地打殺了。
趙天王平靜的看了一眼顯聖真君，眼神中很是古怪：“你還沒有回過東天門衙署吧。”
遠處，又是一道金光飛射而至，出現一個英俊的金甲將士。
“趙天王，為什麽下令圍剿波月谷？”來人說道。
來人是東天門軍中的湯臨水。
顯聖真君看了他一眼，繼續道：“不曾回去。”
“你最後回去一趟。”趙天王淡淡的道。
湯臨水聲音變得低沈：“波月洞中，也有與人為善的妖怪，也有替天行道的妖怪，為何要不分善惡，一網打盡？”
趙天王冷冷的看著湯臨水，道：“你在和我說話？”
“趙天王！”湯臨水怒了，踏前一步，幾乎與趙天王臉貼著臉。
“妖怪也有善惡之分，壞妖怪要殺，好妖怪不能殺！”他眼神覆雜。
“這是東天門衙署的命令。”趙天王道。
湯臨水退後一步，冷冷的看著趙天王，點點頭，有斜著腦袋打量了他幾眼，冷笑了幾聲，化作金光，消失不見。
看著湯臨水消失不見，趙天王搖頭嘆息，道：“我還以為他會指著我的鼻子說，‘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’。然後，我就想看看，我若是不給他一個交代，他會怎麽樣呢？”
顯聖真君也搖頭：“我沒有想到，你是如此的討厭他。”
趙天王笑了：“你又何嘗不是呢。”
湯臨水是個好神仙，熱愛所有生命，心中有正義感，但是，他有一個讓其他人無法容忍的缺點。
顯聖真君再次平靜的問道：“你可知道，胡寒珊事關天道大變？”
作為天帝的心腹，趙天王應該會知道這個秘密。
趙天王果然緩緩的點頭。
顯聖真君的臉色更青了，知道如此重大的消息，竟然還派人圍剿胡寒珊！
看趙天王平靜的樣子，以及提醒他回東天門衙署看看，顯聖真君直覺的認為，出了大事了。
“在下且告辭了。”顯聖真君化作金光飛向東天門。
趙天王隨意的揮手。
“真君。”顯聖真君剛剛出現在東天門，就有手下趕了過來，神情很是憤怒。
“發生了何事？”顯聖真君問道。
手下道：“東天門衙署出了調令，真君被調出了東天門。”
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，顯聖真君明白，看來不是好位置。
怪不得趙天王叫他回來看看。
顯聖真君大步的走向東天門衙署，心中飛快的轉念。趙天王把他調走，是何用意？僅僅是因為他知道了大道洩露的真相嗎？
看遠處，一隊隊的天兵出了東天門，飛向凡間。
顯聖真君想著，這是趙天王要不顧一切的剿滅胡寒珊，遏制天地大變的消息了嗎？
他冷冷的笑，怎麽可能這麽簡單。
與趙天王共事幾百年，早已斷定，趙天王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，絕對不會做這種毫無作用的事情。
東天門府衙的將士們，看到顯聖真君走近，神色之間都有些同情，卻又不便說話，只是微微拱手示意。
顯聖真君更明白了，他被調的職務，只怕是低到讓人同情了。
衙署的大門外，一張調令浮在空中，閃著光芒。
顯聖真君目光一掃，忽然臉色大變。
一直小心的跟隨在他身後的手下們，早有預料，只能又是悲憤，又是同情的看著顯聖真君的背影，一言不發。
戰功赫赫的顯聖真君，竟然被貶到蟠桃園做看門的了，這簡直是侮辱！
“唉！看他起高樓，看他宴賓客，看他樓塌了。”遠處，一些天兵天將暗暗嘆息，還以為顯聖真君最近風頭無兩，平步青雲，沒想到，原來是在玩過山車。
顯聖真君楞楞的看著調令，心中茫然，卻不是因為他成為了果園澆樹的，而是因為，在他的名字之上，還有一條東天門的人員調動命令。
東天門衙署之首趙天王，被調到了戶部的府衙，轉任財神。
“到底，發生了什麽事？”顯聖真君茫然無比。
……
雲珠子悠然的下著棋。
“這幾天天色不錯，不如去踏青吧。”他微笑道。
玄微子點頭：“吾也有此意。”
顯聖真君翅膀硬了，背叛了他們，投靠了天帝是吧？老夫幾個只要動動嘴唇，就讓你小子去看守蟠桃園！
讓你小子知道，天庭不是天帝一個人的。
玄微子將棋子輕輕的放下，天帝的敵人太多了，他們只是想搞垮天帝的新爪牙顯聖真君的，卻有其他人推波助瀾，連趙天王也搞垮了，這就是意外之喜了。
“明天，我們去蟠桃園逛逛吧。”他笑著道，剛把人發配去看果園，就迫不及待的跑過去打臉，確實很低級，可是，那讓人心中爽快。
雲珠子笑著：“俗不可耐。”卻沒有反對的意思。
當時顯聖真君在他們的面前多囂張，就要看他現在有多慘。
“有地府的使者求見。”門外，進來一個仆役，小心的稟告著。
“讓他再等等。”雲珠子淡淡的道，現在才來求饒，晚了！
以為天庭包容，小小的地府，就可以在人間界暗暗的對天庭下黑手？
笑話！
天庭就是要斬斷地府伸出來的手腳，絕不留情。
門外，地府的使者臉色平靜：“也好，我再等會。”
盤膝浮在空中，閉上了眼睛。
仆役恭恭敬敬的，卻又有些鄙夷，地府算老幾，也敢和天庭鬥？天庭稍微一個小動作，把地府嚇死了吧。
……
波月洞。
幾十具屍體倒在血泊中。
一具道人的屍體，眼睛還睜著，眼神中透著莫名的酸楚。
某個道人蹲在一具道人的屍體邊，慢慢的將他的眼睛合上，他知道這個犧牲的道友的不甘。
天道何其苛求也！
都是學道，都想長生，卻不得其門。人間的道門只能傳授有限的大道，想要真正的逍遙天地，必須進入天庭。
只是，天庭卻極少向凡間打開大門。
多少英傑，只為了不能感悟大道，最終帶著憤怒和不甘，坐化在道門之中。
今日，天庭號令天下道門剿滅波月洞和邪魔，竟然肯放出三五個職務，如何能不讓天下求道之人為之瘋狂？
天下最強九十九個道門的弟子，參與這次行動的有多少？想要得到這只有區區三五個的位置，需要多少努力？
只有拿命去拼。
結果，卻只能倒在中途。
這又如何甘心？
“求道之路，果然是艱難無比啊。”那個道士感嘆著，幾步外，一具妖怪的屍體，正在慢慢的由人身，化為獸身，手腳已經變成了爪子。
對這些妖精來說，天道只怕更為艱難。
有個道士走過來，憤憤的道：“這些妖孽，為何不乖乖束手就擒？”
一群禽獸而已，左右是不能得道進入天庭的，為何不老老實實的讓他們殺了或捉了呢？要是他們能進入天庭，讓他們雞犬升天，做個神仙的坐騎或者看門口，不是雙贏嗎？
先頭的道士驚愕的看著後來者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人類高於野獸，道士高於妖怪，這個道理好像沒有錯，可又好像錯的離譜。
幾個天兵隨意的揮舞著兵刃，一道道法術激射，不時有妖怪慘叫。
一只小妖怪驚慌的東躲西藏，四下亂跑，很快被天兵盯上。
“這是什麽妖怪？”天兵笑著，看這小妖怪只會跑來跑去，一點都不敢攻擊，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兇獸，不是小貓小兔子，就是花花草草什麽的。
“要是花草，給我留著，我打算送人。”某個天兵道。
其餘天兵取笑，是送給某個仙女吧。
那天兵笑而不答。
眾天兵手上攻擊的頻率增加了，傷害卻更加小了，只想抓個活的。
“這次我們跟你講義氣，下次，你可要配合我們。”有天兵道。
“那是當然。”想要花的天兵笑。
欽緣守在一處支洞入口，手上的劍不斷射出光芒，將一個個天兵逼退。
這些都是正式的天兵，一身法力遠遠的超過凡間的大部分仙人妖怪，又善於戰陣法術，以欽緣妖王的能力，也只能防守。
支洞深處，一只穿山甲變出原型，發了瘋一般的挖掘著地面。四周的土地，都被天兵們施展了法術，無法用遁法逃走，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，打通出路。
只是，打通了，就是生路嗎？就沒有天兵等著他們送死嗎？
妖怪們不敢想象。
天兵們小心的躲在盾後，也沒有和欽緣拼命的意思。
“蜂刺？”光芒實在太容易辨識了，很快被天兵們識破。
“她支撐不了多久的。”有天兵看破了欽緣的虛實。
蜜蜂的蜂刺，只會是最後的本命手段，每一針都是在消耗精血，又能堅持多久？
“欽緣！”有妖怪大聲的叫，“不要管我們，你管自己逃！”
波月洞覆滅在即，跑出一個是一個，以欽緣的法力，一個人突圍，眼前的這些天兵，一個都攔她不住。
但以後為他們報仇什麽的，就不用說了，能留的性命，已經是最美好的結果了。
“吾是妖王！”欽緣傲然道，用力咽下了喉嚨中的鮮血。
只有戰死的妖王，沒有拋棄手下獨自逃命的妖王。
“有骨氣。”有天兵讚揚著，手中的法術卻更加的狠辣了。
“殺了這個有骨氣的妖王。”其餘天兵也笑，幾十個天兵出手教訓一下凡間的妖怪，根本是度假。
一只手猛然從地底冒了出來，扯住一個天兵的腳，用力往下拖扯，那天兵措不及防，倒在地上，附近的天兵隨手就往地裏一劍插落，鮮血立刻從地裏冒了出來。
“小黑！”欽緣背後，有妖怪痛哭。
那被扯住腳的天兵伸手進地裏，用力一扯，一個妖怪被扯了出來，身上的傷口中，不斷地流著鮮血。
“竟然敢對你家神仙爺爺下手。”那天兵冷笑著，剛才太丟臉了，必須好好的報覆這只妖怪。
那妖怪轉頭看了一眼想要沖出來救人，卻被天兵們又打了回去的欽緣和其餘妖怪，傲然道：“我要是皺一皺眉頭，就是你孫子！”
“好！”那天兵笑了，一刀砍下了那妖怪的一條手臂。
那妖怪果然一聲不吭。
“小黑！”其餘妖怪慘叫。
“住手！”有人大聲的阻止。
“高副將。”幾個天兵認出了來人。
湯臨水怒喝：“為何要攻打波月洞？”
天兵們驚愕的看著湯臨水，這是多麽傻的問話啊。
為什麽要攻打？當然是東天門衙署的命令。
“我下令，立即停止進攻！”湯臨水大聲道，跟在他身後的二三十個天兵，對著其餘天兵拳打腳踢，強行阻止了他們。
四周漸漸安靜，不少原本被阻隔在各處的妖怪，乘機飛快的躲到了欽緣的背後，更有幾個妖怪抓住機會，努力的給欽緣和各個妖怪治傷。
欽緣回頭看了一眼，其餘妖怪懂她的意思，好幾個妖怪悄悄的到了支洞的最深處，一口氣布置下了十幾個隔絕聲音的法術。
“穿山甲，動作快點！”
神仙們內訌？來了個正義的神仙？關妖怪們p事！
萬萬不能傻乎乎的放過了難得的機會。
穿山甲的雙爪已經像風車一樣的飛快旋轉，沙石不斷地碎落。
“為何停止進攻？”洞外，有聲音傳了進來。
“是我下的命令。”湯臨水淡淡的道，聲音低沈，像是在談論晚上吃什麽一般的從容。
“你是誰？”一個人影緩緩的出現。
“你又是誰？”湯臨水淡淡的回擊。
來人的臉色就開始變了。
作為這次行動的指揮官，質問莫名其妙出現的人，那是理所當然的；作為從西天門衙署調職到東天門衙署，頂替顯聖真君的職務的高層將領，不認識東天門的小軍官，那是合情合理的。
但作為東天門衙署的小軍官，不認識新上任的上級，就有些不合常理了。
就算真的湊巧不認識，僅僅這制式盔甲，就能認出來人是地位遠遠在他之上的將軍。
那麽，湯臨水當眾鄙夷上級，又是什麽意思？
來人盯著湯臨水的眼睛，慢慢的道：“吾乃東天門府衙將軍魔禮青。”
湯臨水依然淡淡的道：“原來是魔將軍，不知道魔將軍為何下令屠殺波月洞？”
魔禮青終於確定，這個湯臨水是個傻逼。
東天門府衙的命令，輪到一個小小的副將質疑？就算有質疑，就能反抗不從？
就算凡間的企業都知道，下級質疑上級的命令，也必須先執行，後申訴，這個天庭軍隊的副將，竟然連違抗軍令的後果都不知道了？
魔禮青忽然記起了湯臨水的名字，這不就是那個東天門府衙出了名的喜歡裝逼的二百五嗎？
天庭四大兵部府衙中，一直有“兩個一定”的笑話流傳著，就是關於這個湯臨水的。
只要派湯臨水出去辦事，那麽，這事情一定辦砸；只要和湯臨水共事，一定倒黴。
為毛？
湯臨水的腦回路極其的古怪，總是能找到一堆狗屎當中的亮點，然後高高的捧起這亮點，把臭烘烘的狗屎，當做寶，不許任何人清理狗屎。
場面甲：
“這個人，確實十惡不赦，殺人，強*奸，搶劫，全部都做過。”湯臨水深情的擋在一個人面前，不許其他神仙殺了那人。
“但是，他非常非常非常的愛他的兒子。”湯臨水扯過一個小孩子，捧著他的小臉，讓眾人看清那稚氣的臉。
“這個人搶劫，是為了讓兒子吃上一口飽飯；殺人，是因為想要那人的房子，給兒子有個溫暖的家；強*奸，是因為他兒子想要一個弟弟妹妹。”【註1】
“為什麽不給他一個機會，做一個好父親呢？”湯臨水憤怒的額責怪眾人。
場面乙：
“對！他確實吃了很多無辜的人，可是，難道他吃的人當中，就沒有該死的人嗎？”湯臨水護在一只妖怪面前。
“張家村的地主，占有了村裏大量的土地，每天不勞而獲，就連吃飯，都要丫鬟餵飯，這種剝削他人的地主惡霸，難道吃了有錯嗎？”
“還有雞鳴山上的山賊，殺了多少人，糟蹋了多少女子，這樣的人，難道就不該吃了嗎？”
湯臨水站在幾個仙女面前，熱淚盈眶：“妖怪吃人，當然該死，但是，只要他有一顆維護正義，替天行道的心，那麽，就不能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嗎？”
以上場面，只是湯臨水諸多出名行為中的極小部分。
在湯臨水挺身而出，在臭狗屎中尋找閃光的過程當中，自然會和其他天兵天將沖突，然後基本就是湯臨水痛打其餘同僚或下屬。
這自然會受到投訴，但東天門趙天王卻總是維護湯臨水。
湯臨水是極其善於找到閃光點的，有時候，也會被他湊巧遇到了冤案。
趙天王認為，能不讓一個人蒙冤，比任何結果都重要。
雖然，湯臨水從來沒有因為趙天王的袒護，就給他好臉色，並認為他是趙天王的嫡系。
相反，湯臨水屢次打趙天王的臉，讓他下不了臺。
為毛？
正義的湯臨水一直在做對的事情，卻一直沒有升官，難道不是趙天王壓制嗎？
這湯臨水，就此成為了四大兵部衙署的名人。
魔禮青想起湯臨水的傳說，這看他的眼神，就開始鄙夷了。
還以為遇到一個真正心善，有原則，為了自己的道，不惜得罪上級的人，原來只是一個每次故意和上級唱對臺，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的演員啊。
這就不同了。
魔禮青看了一眼四周，留意到了欽緣的美貌，更是冷笑。
傳說中，只要有美麗的女子在場，不論是仙女，還是妖女魔女，湯臨水的正義感就會特別的泛濫。
魔禮青笑了，運道不錯。
“剿滅波月洞，東天門衙署的命令，殺光這裏的所有妖怪，是我的命令，你想抗令嗎？”魔禮青一字一句的問道。
“抗令？我和我的人，不歸你管。”湯臨水淡淡的，聲音低沈。
跟在他身後的二三十個天兵立刻熟練的聚在了湯臨水的背後，囂張的看著四周的人。
這個場面，湯臨水和他的手下們，實在太熟悉了。
已經不知道重覆了多少次。
接下來，就該是魔禮青鐵青著臉，道：“你！”
然後憤憤的看湯臨水一眼，無奈的帶人離開，找東天門衙署投訴去了。
再然後，就是毛事情都沒有。
“我家副將，有東天門的趙天王罩著，誰都不怕！”天兵們自得的很。
魔禮青笑了，湯臨水真是太可愛了，青鋒寶劍出鞘，對著湯臨水道：“違抗軍令者，斬！湯臨水，我再問你一次，你要違抗軍令嗎？”
湯臨水冷笑，然後，就該是他硬頂著脖子：“你斬啊，你斬啊！倒讓兄弟們看看，你不殺敵人，卻把刀劍對準自己人！”
再然後，就是魔禮青尷尬懦弱的看看四周的天兵，退縮著把劍拿開。
再再然後，就是他奪過魔禮青的寶劍，痛打魔禮青的臉，把他踩在腳底：“沒有我的命令，不許他起來！”
想到這熟悉的場面，湯臨水淡定了的道：“你斬啊，你斬……”
青鋒寶劍揮舞，只是一斬，立刻將湯臨水的人頭斬落在地。
“……倒讓兄弟們看看，你……”湯臨水的人頭猶自說著。
又是一團青光從魔禮青的手中射出，湯臨水的身體燃燒，魂魄被拘在火焰當中，不得脫離，慘叫哀嚎。
“魔禮青，你竟然敢殺我！”
魔禮青理都不理他，以為打著正義的名義，就可以肆意玩弄輿論，以為只取其中一點的光芒，就能掩蓋其餘的黑暗，以為可以無視權利，卻又處處借著權利為所欲為，這種貨色，正好殺了立威。
魔禮青森然質問臉色如土的湯臨水手下們：“你們也想違抗軍令嗎？”
青鋒寶劍光芒流轉，殺氣盎然。
湯臨水的手下們立即跪下：“吾等不敢違抗軍令。”
“那麽，殺光這些妖怪！”魔禮青厲聲道。
射向欽緣的法術，立刻增加了一倍。
“欽緣，你若是投降，本將軍正需要一只看門的蜜蜂。”魔禮青冷冷的道。
“看門？”欽緣大笑。
“那就只有死了。”魔禮青有些惋惜，他舉起手中的青鋒寶劍，青光飛快的凝聚，陡然向身後砍出一劍。
遠處，水面之上，一道火光飛快的靠近。
“下面，就在下面！”小松丸大叫。
一道青光從水底激射而出。
“小心！”童o大叫。
一道紅光迎著青光沖上，飛快的撞在一起。
刺眼的光芒和巨大的爆炸聲中，紅光和青光都消失不見。
“平手？有救了！”小松丸歡呼。
水底的波月洞中，魔禮青微微一驚，輸了！
他凝聚了半天的力量，對手遠道而來，只是倉促隨手一劍，竟然平手，顯然能量在他之上。
魔禮青有些不敢置信，不是說，邪魔中最強的胡寒珊，道力只是和顯聖真君差相仿佛嗎？還遜了一些裝備上的差距。
魔禮青自問實力與顯聖真君不相上下，為何他就輸在了胡寒珊的劍下？
難道胡寒珊在飛行中，一直凝聚著一道劍光？
倒也不是不可能。
火光閃現，胡寒珊等人已經出現在了波月洞內。
“欽緣姐姐！”小松丸大叫，看著地上的屍體，淚水直流。
“好功夫，再接我一劍！”魔禮青道，全力一擊，一劍定勝負吧。
“小心！”欽緣大喊，只覺以前躲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種田，真是錯到了姥姥家，眼前這個天將和邪魔，隨便哪一個的能量，都足以將整個波月洞碾壓成灰。
幾個站在欽緣背後的妖怪，努力的開始展開結界防禦。
“快啊！”支洞深處，幾個妖怪大叫。
穿山甲根本連回答的時間都沒有，只管努力的挖著洞。
“防守！”天兵們大叫，手中的盾牌閃閃發光，連成一片。
青色的光芒飛快的凝聚，另一端，紅色的火光越來越白。
波月洞內，強大的能量威壓著眾人，下一息，就將是兩股不敢想象的巨大能量，在小小的，封閉的波月洞之內交鋒，爆炸，毀滅！
波月洞外，水面之上，天空之中，玉鼎真人露出了身形，捋須微笑。
“終於上鉤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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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近看不見其他的樓宇，只有孤零零的這一幢房。
雖然天上很大，神仙們又不喜歡聚眾而居, 距離隔得較遠，但這千裏之內, 看不見其他神仙的住處，卻也只能說, 這幢樓的主人不太合群。
這座樓的主人, 是天庭四大天王之一的趙天王。
趙天王功名赫赫，已經跟隨天帝經歷了數次劫難，可謂是對天帝最忠心的人之一。只是, 殺得人多了, 趙天王不免得罪了很多神仙。
都是天庭的神仙，都是自己人, 拳頭向外, 趙天王怎麽會得罪其他神仙？
太容易了，太多了。
比如，攻打某個妖王的時候，某個神兵看中了某只妖怪，想要帶回去看門, 答允不答允？
這種小事，可以答允啊，少林寺還抓人回去面壁聽經呢, 帶回去看門，也是教化妖怪，說不定就能感化妖怪，從此改邪歸正呢。
趙天王是堅決不敢答允的。今天答允了抓一只小松鼠妖怪回去看門，明天抓狐貍精回去暖床，答不答應？後天抓老虎精當坐騎呢？
趙天王堅信，對待敵人可以殘忍，可以屠殺，但是不能侮辱。
士可殺不可辱。
不管是看門，還是暖床，當坐騎，都堅決不答應。
這種行為，自然有褒有貶，而且這“褒”，也只是說他鐵面無私。
細細品味，這鐵面無私真的是誇獎嗎？趙天王只有苦笑。
假如這些明顯的不把妖怪不把敵人當人看的行為，趙天王自認立身很正，對他人的褒貶，如清風拂面，榮辱不驚。
那麽，另一種請求，就將他推向了無數神仙的對立面。
“趙天王，這只獅子精，其實是文真君的坐騎，看守的仆役不小心，讓它跑下了凡塵，還請天王通融。”來人認真的請求。
趙天王不動聲色。不小心跑了？當我是傻的啊！
哪個神仙家沒有設置七八十種禁制，別說一只坐騎了，就是其他神仙想要進出，也要費些手腳，驚動主人。
怎麽看都是故意放獅子精下凡，吃些人飽飽肚子，或者納個三妻四妾，享受人間艷福。
趙天王懂，凡人在神仙的眼中，不是人，是貨物，是青菜，是茶葉，是可以隨便讓寵物發洩的野生動物園。
就為了一只寵物，吃了淫了一些貨物一般的凡人，至於驚訝嗎？
眾多神仙認為，這種連事情都算不上的事情，派人過來傳個話，求個情，其實就是一個過場，罰酒三杯就好。
趙天王卻把獅子精幹掉了，吃了人，淫了人，犯了天規，自當按照律法，打殺了，不然，何以面對天理？
其餘神仙們就笑得更暢快了：“趙天王果然是鐵面無私之人，佩服，佩服。”
因為自家寵物玩弄了螞蟻，保安就把寵物打死，忒麽的寵物玩弄的還是小區外的野生螞蟻！
這個仇，老子記住了！
趙天王因此就慢慢的越來越孤單了。
堂堂天王，門口連個看門的兵丁都沒有。
趙天王淡定的在門口散散步，打打拳，求道者，心中唯有道，哪裏在乎其他。
一道金光電射而至。
“趙天王！”來人厲聲道。
趙天王看了過去，是顯聖真君。
“有何事？”趙天王問道。
顯聖真君臉色微青，道：“為何下令伏擊胡寒珊！”
顯聖真君得到消息，東天門趙天王手下一標天兵，圍剿胡寒珊，反而被胡寒珊殺了。
這讓顯聖真君震怒。
不是因為死了多少天兵天將，而是因為竟然有人不顧大局至斯。
胡寒珊得到了大道，似乎和天道大變有關，此事非同小可，怎麽都需要慎重對待，哪怕最後查明胡寒珊只是天道大變中顯示出來的一個小小個例，或者幹脆天道沒有大變，胡寒珊只是某次天庭內訌或地獄陰謀的小小棋子，在真相未明之前，也萬萬不能簡單地打殺了。
趙天王平靜的看了一眼顯聖真君，眼神中很是古怪：“你還沒有回過東天門衙署吧。”
遠處，又是一道金光飛射而至，出現一個英俊的金甲將士。
“趙天王，為什麽下令圍剿波月谷？”來人說道。
來人是東天門軍中的湯臨水。
顯聖真君看了他一眼，繼續道：“不曾回去。”
“你最後回去一趟。”趙天王淡淡的道。
湯臨水聲音變得低沈：“波月洞中，也有與人為善的妖怪，也有替天行道的妖怪，為何要不分善惡，一網打盡？”
趙天王冷冷的看著湯臨水，道：“你在和我說話？”
“趙天王！”湯臨水怒了，踏前一步，幾乎與趙天王臉貼著臉。
“妖怪也有善惡之分，壞妖怪要殺，好妖怪不能殺！”他眼神覆雜。
“這是東天門衙署的命令。”趙天王道。
湯臨水退後一步，冷冷的看著趙天王，點點頭，有斜著腦袋打量了他幾眼，冷笑了幾聲，化作金光，消失不見。
看著湯臨水消失不見，趙天王搖頭嘆息，道：“我還以為他會指著我的鼻子說，‘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’。然後，我就想看看，我若是不給他一個交代，他會怎麽樣呢？”
顯聖真君也搖頭：“我沒有想到，你是如此的討厭他。”
趙天王笑了：“你又何嘗不是呢。”
湯臨水是個好神仙，熱愛所有生命，心中有正義感，但是，他有一個讓其他人無法容忍的缺點。
顯聖真君再次平靜的問道：“你可知道，胡寒珊事關天道大變？”
作為天帝的心腹，趙天王應該會知道這個秘密。
趙天王果然緩緩的點頭。
顯聖真君的臉色更青了，知道如此重大的消息，竟然還派人圍剿胡寒珊！
看趙天王平靜的樣子，以及提醒他回東天門衙署看看，顯聖真君直覺的認為，出了大事了。
“在下且告辭了。”顯聖真君化作金光飛向東天門。
趙天王隨意的揮手。
“真君。”顯聖真君剛剛出現在東天門，就有手下趕了過來，神情很是憤怒。
“發生了何事？”顯聖真君問道。
手下道：“東天門衙署出了調令，真君被調出了東天門。”
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，顯聖真君明白，看來不是好位置。
怪不得趙天王叫他回來看看。
顯聖真君大步的走向東天門衙署，心中飛快的轉念。趙天王把他調走，是何用意？僅僅是因為他知道了大道洩露的真相嗎？
看遠處，一隊隊的天兵出了東天門，飛向凡間。
顯聖真君想著，這是趙天王要不顧一切的剿滅胡寒珊，遏制天地大變的消息了嗎？
他冷冷的笑，怎麽可能這麽簡單。
與趙天王共事幾百年，早已斷定，趙天王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，絕對不會做這種毫無作用的事情。
東天門府衙的將士們，看到顯聖真君走近，神色之間都有些同情，卻又不便說話，只是微微拱手示意。
顯聖真君更明白了，他被調的職務，只怕是低到讓人同情了。
衙署的大門外，一張調令浮在空中，閃著光芒。
顯聖真君目光一掃，忽然臉色大變。
一直小心的跟隨在他身後的手下們，早有預料，只能又是悲憤，又是同情的看著顯聖真君的背影，一言不發。
戰功赫赫的顯聖真君，竟然被貶到蟠桃園做看門的了，這簡直是侮辱！
“唉！看他起高樓，看他宴賓客，看他樓塌了。”遠處，一些天兵天將暗暗嘆息，還以為顯聖真君最近風頭無兩，平步青雲，沒想到，原來是在玩過山車。
顯聖真君楞楞的看著調令，心中茫然，卻不是因為他成為了果園澆樹的，而是因為，在他的名字之上，還有一條東天門的人員調動命令。
東天門衙署之首趙天王，被調到了戶部的府衙，轉任財神。
“到底，發生了什麽事？”顯聖真君茫然無比。
……
雲珠子悠然的下著棋。
“這幾天天色不錯，不如去踏青吧。”他微笑道。
玄微子點頭：“吾也有此意。”
顯聖真君翅膀硬了，背叛了他們，投靠了天帝是吧？老夫幾個只要動動嘴唇，就讓你小子去看守蟠桃園！
讓你小子知道，天庭不是天帝一個人的。
玄微子將棋子輕輕的放下，天帝的敵人太多了，他們只是想搞垮天帝的新爪牙顯聖真君的，卻有其他人推波助瀾，連趙天王也搞垮了，這就是意外之喜了。
“明天，我們去蟠桃園逛逛吧。”他笑著道，剛把人發配去看果園，就迫不及待的跑過去打臉，確實很低級，可是，那讓人心中爽快。
雲珠子笑著：“俗不可耐。”卻沒有反對的意思。
當時顯聖真君在他們的面前多囂張，就要看他現在有多慘。
“有地府的使者求見。”門外，進來一個仆役，小心的稟告著。
“讓他再等等。”雲珠子淡淡的道，現在才來求饒，晚了！
以為天庭包容，小小的地府，就可以在人間界暗暗的對天庭下黑手？
笑話！
天庭就是要斬斷地府伸出來的手腳，絕不留情。
門外，地府的使者臉色平靜：“也好，我再等會。”
盤膝浮在空中，閉上了眼睛。
仆役恭恭敬敬的，卻又有些鄙夷，地府算老幾，也敢和天庭鬥？天庭稍微一個小動作，把地府嚇死了吧。
……
波月洞。
幾十具屍體倒在血泊中。
一具道人的屍體，眼睛還睜著，眼神中透著莫名的酸楚。
某個道人蹲在一具道人的屍體邊，慢慢的將他的眼睛合上，他知道這個犧牲的道友的不甘。
天道何其苛求也！
都是學道，都想長生，卻不得其門。人間的道門只能傳授有限的大道，想要真正的逍遙天地，必須進入天庭。
只是，天庭卻極少向凡間打開大門。
多少英傑，只為了不能感悟大道，最終帶著憤怒和不甘，坐化在道門之中。
今日，天庭號令天下道門剿滅波月洞和邪魔，竟然肯放出三五個職務，如何能不讓天下求道之人為之瘋狂？
天下最強九十九個道門的弟子，參與這次行動的有多少？想要得到這只有區區三五個的位置，需要多少努力？
只有拿命去拼。
結果，卻只能倒在中途。
這又如何甘心？
“求道之路，果然是艱難無比啊。”那個道士感嘆著，幾步外，一具妖怪的屍體，正在慢慢的由人身，化為獸身，手腳已經變成了爪子。
對這些妖精來說，天道只怕更為艱難。
有個道士走過來，憤憤的道：“這些妖孽，為何不乖乖束手就擒？”
一群禽獸而已，左右是不能得道進入天庭的，為何不老老實實的讓他們殺了或捉了呢？要是他們能進入天庭，讓他們雞犬升天，做個神仙的坐騎或者看門口，不是雙贏嗎？
先頭的道士驚愕的看著後來者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人類高於野獸，道士高於妖怪，這個道理好像沒有錯，可又好像錯的離譜。
幾個天兵隨意的揮舞著兵刃，一道道法術激射，不時有妖怪慘叫。
一只小妖怪驚慌的東躲西藏，四下亂跑，很快被天兵盯上。
“這是什麽妖怪？”天兵笑著，看這小妖怪只會跑來跑去，一點都不敢攻擊，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兇獸，不是小貓小兔子，就是花花草草什麽的。
“要是花草，給我留著，我打算送人。”某個天兵道。
其餘天兵取笑，是送給某個仙女吧。
那天兵笑而不答。
眾天兵手上攻擊的頻率增加了，傷害卻更加小了，只想抓個活的。
“這次我們跟你講義氣，下次，你可要配合我們。”有天兵道。
“那是當然。”想要花的天兵笑。
欽緣守在一處支洞入口，手上的劍不斷射出光芒，將一個個天兵逼退。
這些都是正式的天兵，一身法力遠遠的超過凡間的大部分仙人妖怪，又善於戰陣法術，以欽緣妖王的能力，也只能防守。
支洞深處，一只穿山甲變出原型，發了瘋一般的挖掘著地面。四周的土地，都被天兵們施展了法術，無法用遁法逃走，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，打通出路。
只是，打通了，就是生路嗎？就沒有天兵等著他們送死嗎？
妖怪們不敢想象。
天兵們小心的躲在盾後，也沒有和欽緣拼命的意思。
“蜂刺？”光芒實在太容易辨識了，很快被天兵們識破。
“她支撐不了多久的。”有天兵看破了欽緣的虛實。
蜜蜂的蜂刺，只會是最後的本命手段，每一針都是在消耗精血，又能堅持多久？
“欽緣！”有妖怪大聲的叫，“不要管我們，你管自己逃！”
波月洞覆滅在即，跑出一個是一個，以欽緣的法力，一個人突圍，眼前的這些天兵，一個都攔她不住。
但以後為他們報仇什麽的，就不用說了，能留的性命，已經是最美好的結果了。
“吾是妖王！”欽緣傲然道，用力咽下了喉嚨中的鮮血。
只有戰死的妖王，沒有拋棄手下獨自逃命的妖王。
“有骨氣。”有天兵讚揚著，手中的法術卻更加的狠辣了。
“殺了這個有骨氣的妖王。”其餘天兵也笑，幾十個天兵出手教訓一下凡間的妖怪，根本是度假。
一只手猛然從地底冒了出來，扯住一個天兵的腳，用力往下拖扯，那天兵措不及防，倒在地上，附近的天兵隨手就往地裏一劍插落，鮮血立刻從地裏冒了出來。
“小黑！”欽緣背後，有妖怪痛哭。
那被扯住腳的天兵伸手進地裏，用力一扯，一個妖怪被扯了出來，身上的傷口中，不斷地流著鮮血。
“竟然敢對你家神仙爺爺下手。”那天兵冷笑著，剛才太丟臉了，必須好好的報覆這只妖怪。
那妖怪轉頭看了一眼想要沖出來救人，卻被天兵們又打了回去的欽緣和其餘妖怪，傲然道：“我要是皺一皺眉頭，就是你孫子！”
“好！”那天兵笑了，一刀砍下了那妖怪的一條手臂。
那妖怪果然一聲不吭。
“小黑！”其餘妖怪慘叫。
“住手！”有人大聲的阻止。
“高副將。”幾個天兵認出了來人。
湯臨水怒喝：“為何要攻打波月洞？”
天兵們驚愕的看著湯臨水，這是多麽傻的問話啊。
為什麽要攻打？當然是東天門衙署的命令。
“我下令，立即停止進攻！”湯臨水大聲道，跟在他身後的二三十個天兵，對著其餘天兵拳打腳踢，強行阻止了他們。
四周漸漸安靜，不少原本被阻隔在各處的妖怪，乘機飛快的躲到了欽緣的背後，更有幾個妖怪抓住機會，努力的給欽緣和各個妖怪治傷。
欽緣回頭看了一眼，其餘妖怪懂她的意思，好幾個妖怪悄悄的到了支洞的最深處，一口氣布置下了十幾個隔絕聲音的法術。
“穿山甲，動作快點！”
神仙們內訌？來了個正義的神仙？關妖怪們p事！
萬萬不能傻乎乎的放過了難得的機會。
穿山甲的雙爪已經像風車一樣的飛快旋轉，沙石不斷地碎落。
“為何停止進攻？”洞外，有聲音傳了進來。
“是我下的命令。”湯臨水淡淡的道，聲音低沈，像是在談論晚上吃什麽一般的從容。
“你是誰？”一個人影緩緩的出現。
“你又是誰？”湯臨水淡淡的回擊。
來人的臉色就開始變了。
作為這次行動的指揮官，質問莫名其妙出現的人，那是理所當然的；作為從西天門衙署調職到東天門衙署，頂替顯聖真君的職務的高層將領，不認識東天門的小軍官，那是合情合理的。
但作為東天門衙署的小軍官，不認識新上任的上級，就有些不合常理了。
就算真的湊巧不認識，僅僅這制式盔甲，就能認出來人是地位遠遠在他之上的將軍。
那麽，湯臨水當眾鄙夷上級，又是什麽意思？
來人盯著湯臨水的眼睛，慢慢的道：“吾乃東天門府衙將軍魔禮青。”
湯臨水依然淡淡的道：“原來是魔將軍，不知道魔將軍為何下令屠殺波月洞？”
魔禮青終於確定，這個湯臨水是個傻逼。
東天門府衙的命令，輪到一個小小的副將質疑？就算有質疑，就能反抗不從？
就算凡間的企業都知道，下級質疑上級的命令，也必須先執行，後申訴，這個天庭軍隊的副將，竟然連違抗軍令的後果都不知道了？
魔禮青忽然記起了湯臨水的名字，這不就是那個東天門府衙出了名的喜歡裝逼的二百五嗎？
天庭四大兵部府衙中，一直有“兩個一定”的笑話流傳著，就是關於這個湯臨水的。
只要派湯臨水出去辦事，那麽，這事情一定辦砸；只要和湯臨水共事，一定倒黴。
為毛？
湯臨水的腦回路極其的古怪，總是能找到一堆狗屎當中的亮點，然後高高的捧起這亮點，把臭烘烘的狗屎，當做寶，不許任何人清理狗屎。
場面甲：
“這個人，確實十惡不赦，殺人，強*奸，搶劫，全部都做過。”湯臨水深情的擋在一個人面前，不許其他神仙殺了那人。
“但是，他非常非常非常的愛他的兒子。”湯臨水扯過一個小孩子，捧著他的小臉，讓眾人看清那稚氣的臉。
“這個人搶劫，是為了讓兒子吃上一口飽飯；殺人，是因為想要那人的房子，給兒子有個溫暖的家；強*奸，是因為他兒子想要一個弟弟妹妹。”【註1】
“為什麽不給他一個機會，做一個好父親呢？”湯臨水憤怒的額責怪眾人。
場面乙：
“對！他確實吃了很多無辜的人，可是，難道他吃的人當中，就沒有該死的人嗎？”湯臨水護在一只妖怪面前。
“張家村的地主，占有了村裏大量的土地，每天不勞而獲，就連吃飯，都要丫鬟餵飯，這種剝削他人的地主惡霸，難道吃了有錯嗎？”
“還有雞鳴山上的山賊，殺了多少人，糟蹋了多少女子，這樣的人，難道就不該吃了嗎？”
湯臨水站在幾個仙女面前，熱淚盈眶：“妖怪吃人，當然該死，但是，只要他有一顆維護正義，替天行道的心，那麽，就不能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嗎？”
以上場面，只是湯臨水諸多出名行為中的極小部分。
在湯臨水挺身而出，在臭狗屎中尋找閃光的過程當中，自然會和其他天兵天將沖突，然後基本就是湯臨水痛打其餘同僚或下屬。
這自然會受到投訴，但東天門趙天王卻總是維護湯臨水。
湯臨水是極其善於找到閃光點的，有時候，也會被他湊巧遇到了冤案。
趙天王認為，能不讓一個人蒙冤，比任何結果都重要。
雖然，湯臨水從來沒有因為趙天王的袒護，就給他好臉色，並認為他是趙天王的嫡系。
相反，湯臨水屢次打趙天王的臉，讓他下不了臺。
為毛？
正義的湯臨水一直在做對的事情，卻一直沒有升官，難道不是趙天王壓制嗎？
這湯臨水，就此成為了四大兵部衙署的名人。
魔禮青想起湯臨水的傳說，這看他的眼神，就開始鄙夷了。
還以為遇到一個真正心善，有原則，為了自己的道，不惜得罪上級的人，原來只是一個每次故意和上級唱對臺，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的演員啊。
這就不同了。
魔禮青看了一眼四周，留意到了欽緣的美貌，更是冷笑。
傳說中，只要有美麗的女子在場，不論是仙女，還是妖女魔女，湯臨水的正義感就會特別的泛濫。
魔禮青笑了，運道不錯。
“剿滅波月洞，東天門衙署的命令，殺光這裏的所有妖怪，是我的命令，你想抗令嗎？”魔禮青一字一句的問道。
“抗令？我和我的人，不歸你管。”湯臨水淡淡的，聲音低沈。
跟在他身後的二三十個天兵立刻熟練的聚在了湯臨水的背後，囂張的看著四周的人。
這個場面，湯臨水和他的手下們，實在太熟悉了。
已經不知道重覆了多少次。
接下來，就該是魔禮青鐵青著臉，道：“你！”
然後憤憤的看湯臨水一眼，無奈的帶人離開，找東天門衙署投訴去了。
再然後，就是毛事情都沒有。
“我家副將，有東天門的趙天王罩著，誰都不怕！”天兵們自得的很。
魔禮青笑了，湯臨水真是太可愛了，青鋒寶劍出鞘，對著湯臨水道：“違抗軍令者，斬！湯臨水，我再問你一次，你要違抗軍令嗎？”
湯臨水冷笑，然後，就該是他硬頂著脖子：“你斬啊，你斬啊！倒讓兄弟們看看，你不殺敵人，卻把刀劍對準自己人！”
再然後，就是魔禮青尷尬懦弱的看看四周的天兵，退縮著把劍拿開。
再再然後，就是他奪過魔禮青的寶劍，痛打魔禮青的臉，把他踩在腳底：“沒有我的命令，不許他起來！”
想到這熟悉的場面，湯臨水淡定了的道：“你斬啊，你斬……”
青鋒寶劍揮舞，只是一斬，立刻將湯臨水的人頭斬落在地。
“……倒讓兄弟們看看，你……”湯臨水的人頭猶自說著。
又是一團青光從魔禮青的手中射出，湯臨水的身體燃燒，魂魄被拘在火焰當中，不得脫離，慘叫哀嚎。
“魔禮青，你竟然敢殺我！”
魔禮青理都不理他，以為打著正義的名義，就可以肆意玩弄輿論，以為只取其中一點的光芒，就能掩蓋其餘的黑暗，以為可以無視權利，卻又處處借著權利為所欲為，這種貨色，正好殺了立威。
魔禮青森然質問臉色如土的湯臨水手下們：“你們也想違抗軍令嗎？”
青鋒寶劍光芒流轉，殺氣盎然。
湯臨水的手下們立即跪下：“吾等不敢違抗軍令。”
“那麽，殺光這些妖怪！”魔禮青厲聲道。
射向欽緣的法術，立刻增加了一倍。
“欽緣，你若是投降，本將軍正需要一只看門的蜜蜂。”魔禮青冷冷的道。
“看門？”欽緣大笑。
“那就只有死了。”魔禮青有些惋惜，他舉起手中的青鋒寶劍，青光飛快的凝聚，陡然向身後砍出一劍。
遠處，水面之上，一道火光飛快的靠近。
“下面，就在下面！”小松丸大叫。
一道青光從水底激射而出。
“小心！”童o大叫。
一道紅光迎著青光沖上，飛快的撞在一起。
刺眼的光芒和巨大的爆炸聲中，紅光和青光都消失不見。
“平手？有救了！”小松丸歡呼。
水底的波月洞中，魔禮青微微一驚，輸了！
他凝聚了半天的力量，對手遠道而來，只是倉促隨手一劍，竟然平手，顯然能量在他之上。
魔禮青有些不敢置信，不是說，邪魔中最強的胡寒珊，道力只是和顯聖真君差相仿佛嗎？還遜了一些裝備上的差距。
魔禮青自問實力與顯聖真君不相上下，為何他就輸在了胡寒珊的劍下？
難道胡寒珊在飛行中，一直凝聚著一道劍光？
倒也不是不可能。
火光閃現，胡寒珊等人已經出現在了波月洞內。
“欽緣姐姐！”小松丸大叫，看著地上的屍體，淚水直流。
“好功夫，再接我一劍！”魔禮青道，全力一擊，一劍定勝負吧。
“小心！”欽緣大喊，只覺以前躲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種田，真是錯到了姥姥家，眼前這個天將和邪魔，隨便哪一個的能量，都足以將整個波月洞碾壓成灰。
幾個站在欽緣背後的妖怪，努力的開始展開結界防禦。
“快啊！”支洞深處，幾個妖怪大叫。
穿山甲根本連回答的時間都沒有，只管努力的挖著洞。
“防守！”天兵們大叫，手中的盾牌閃閃發光，連成一片。
青色的光芒飛快的凝聚，另一端，紅色的火光越來越白。
波月洞內，強大的能量威壓著眾人，下一息，就將是兩股不敢想象的巨大能量，在小小的，封閉的波月洞之內交鋒，爆炸，毀滅！
波月洞外，水面之上，天空之中，玉鼎真人露出了身形，捋須微笑。
“終於上鉤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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